怪兽后代要成盘中餐

乍一看,这似乎又要重复十多年前农业领域中围绕转基因生物(GMOs)的出现所引发的那种争议。当时,一个野心勃勃的行业(以美国转基因生物体的先驱孟山都公司为首)竭力吹捧这个新兴食品技术的诸多好处。但激进团体和部分媒体却说,转基因生物具有危险性且不合乎伦理。虽然大西洋两岸的科学团体一致认为转基因生物可以安全使用,但政治因素却使它在欧洲寸步难行。

同样的一连串事件会不会也出现在克隆食品问题上呢?生物技术公司的声势同样略显草率,就像孟山都当时那样。美国生物技术业在国会的游说组织生物技术行业组织负责人詹姆斯·格林伍德曾在最近对记者们夸口说,得益于业界的努力,六大洲如今都已成功地对动物进行了克隆。在这一先锋领域居于领先地位的美国TransOva公司负责人戴维·费伯宣称,这项技术将有助实现“精英育种”,从而培育出生长更快、抗病和遗传品质更优越的动物来。

相比之下,对于反对克隆食品的人来讲,FDA和EFSA的决定只意味着一件事:即怪兽食品已然起步。自从1996年研究人员在苏格兰克隆出绵羊多莉以来,这些反对者曾召集过成千上万的人在请愿书上签名,并装扮成克隆牛等动物举行抗议游行。而紧接着最近的两大决定之后,反克隆的群体便开始严阵以待。“地球之友”随即宣称其正在组织对出售克隆食品的店铺进行抵制。

注意两者间的差别到目前为止,整个事件听着都像转基因生物之争的翻版,而那场争议在欧洲至今还悬而未决,尽管转基因生物在美国、巴西、印度以及其他国家都已大行其道。欧洲理事会还可能出于政治原因否决EFSA的科学建议———特别是如果其负责审查克隆食品伦理问题的专家委员会宣布该技术会引起反对之声。(最近中曾有传言暗示,最终报告即将发布。)

不过,有3个理由可以认为克隆食品不一定会遭受与转基因生物同样的命运。首先,且不管所有那些激进的说法,其实用于食品生产的克隆并不属于特别激进的做法。像美国食品安全中心的约瑟夫·门德尔松所说的那样,为制作食品而克隆动物会成为一种“入门技术”,促使社会不可避免地滑向克隆人类本身的危险境地,这种说法是无法令人信服的。喝一杯产自克隆牛后代的奶,并不会让你想去克隆自己的孩子。

不错,克隆可以作为生产转基因动物的一个步骤,但最近批准的方法并不涉及转基因操作:它并没有引入任何外源的DNA。照一位研究人员的说法:“这就好像生了一个单卵双胞胎,只不过不是同时出生。这就意味着,克隆可以被认为只不过是动物育种人员使用的除人工授精、体外受精等方法之外的另一个工具。在植物育种中,克隆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进一步讲,将来出售的只是来自克隆动物后代的奶和肉,而不是来自克隆动物本身的食品。这很有关系,因为克隆还是一个相当困难的操作,许多尝试都失败了。EFSA的执行主任卡特林·热斯兰-拉内厄勒承认,“动物福利方面还存在一些问题”,但也相信对食品安全的担心是没有根据的。由于只有成功的克隆动物才能继续进行正常地生育,所以FDA估计,来自克隆动物后代的任何食物产品与正常的肉和奶没有分别。

克隆食品不至于陷入和转基因生物一样的困境的第二个理由很简单:食品业似乎已从孟山都的事件中吸取了一些教训。尽管从事克隆技术的生物技术公司最近表现得十分热切,但他们却谨慎地对美国政府的决定给以称颂,“自愿”暂缓生产源自克隆动物本身的食品。与孟山都当初企图无视此类问题的态度不同,今日的遗传界先驱们却着意避免贸易摩擦。他们强调,他们愿意放慢速度增加克隆动物的存栏头数(例如现在美国大约只存在600头),而且强调他们计划对所有的克隆动物进行标记和跟踪。

认为克隆食品能够大受欢迎———甚至是在欧洲等转基因生物进军受阻的地方———的第三个理由再直截了当不过。孟山都的“抗农达”种子等早期转基因生物产品可以减少杀虫剂的使用并提高产量,这对生产者有利,但却没给消费者带来什么令人兴奋的好处。相比之下,如果克隆食品业的宣传确实可信,那么源自克隆动物的食品可能更好吃,品质更高,甚至更有益健康。这是因为饲养者可以使用克隆动物生产出更瘦的、肥瘦搭配更均匀的和更嫩的肉,随顾客的偏好而定。

不过,这又导致了一个具有讽刺意味的矛盾。尽管比起转基因生物来,克隆食品有这么多的优越性,但它还是可能遇上一个不必要的麻烦。由于克隆食品业急于避免任何非议,于是说服了美国监管机构不要对源自克隆动物后代的食品加盖任何特殊标识。他们说,如果将来允许出售克隆食品,他们只会在直接源自克隆动物的食品上加标识。

可以想见,克隆食品的批评者当然会表示不满。Ben&Jerry’s公司(这是一家“具有社会责任感的”冰淇淋公司,其创始人之一杰里·格林菲尔德曾与上面提到的抗议者一起出现在照片中)的安德鲁·巴克就抱怨说,FDA的这个关于不添加标识的决定“无疑给我们的供应链带来了麻烦”。他说,他的顾客和一些国外市场会拒绝克隆食品,可是对于如何才能证实他的乳制品中不含来自克隆动物后代的奶,他并无把握。

不过,克隆食品的拥护者也可能对不加标识感到遗憾。因为如果用克隆动物制成的牛排确实更有益健康或更好吃,那时想买的顾客却可能无法在店铺里辨认出它们。如果克隆食品业对其产品的优点充满信心,就不应该担心为其添加标识。